艺术需要特别强调性别吗?如果是一位女性画家,有时候需要。但作为男性画家,其实是不需要的,因为将“艺术”局限在“绘画”这一领域,并且让人们列举出他们所熟知的“艺术家”的时候,达•芬奇、毕加索、梵高等一系列男性画家的名字自然映像在脑海。如果不是因为作品中强烈的性别特征赋予一种震撼,不会刻意用“男人”去界定一位男性画家的作品。
不错,邹立颖的作品中“充溢着某种勃发的雄性意识”(冯远语),这是让人不能不正视、不能小觑的画面特质。这种画面特质不是说只要是“男性”画家的作品就会具有,不是的,所以,这种“勃发的雄性意识”是一种性别概括,更是一种运用性别概括进行的审美判断。而且,邹立颖并不刻意,不是因为他是“男人”就刻意强调这种特质,有许多特质不是想强调就能强调得出,有一些特质是“专属”的“本真”。
这种性别特质,是最原始、最本真的描绘,而这种描绘应该也是源自作品当中一种最原始、最本真的表达,这种表达是什么?不是别的,是一种生命感!
当然,生命感不只是属于“男人”,但男人的和女人的的确不同。女人的生命感在于孕育、厚慈、悲悯……与此相对应,男人的生命感在于健行、傲岸,甚至悲壮……
看到《心随天籁》(2010年),心被撼动了——是的,不是感动,是撼动。苍凉和带有悲壮意味的虔诚,似乎让你在被烈烈西风劲吹之后品下一杯浊酒。骨节嶙峋的合十的手,布满刀刻一样的褶皱的脸庞,紧闭的眼睛,倔强的嘴唇——所有这些都如雕刻一般,刻出人间无尽的岁月苍凉,刻出早已将“我”归于天籁的虔敬,些许悲壮,些许笃定,都在诉说一种浓烈的生命感。不是说画了女性,表现的就是女性的生命意识,当然也不是说画了男性,表现的就是男性的生命意识,如果是这样简单,还要艺术做什么?毫无疑问,《心随天籁》画的是一位女性,但通过这样一个女性表现的生命意识,却不是专属于女性的,雕塑般的强劲、笃定执着的傲岸,都不能让人忽略。更值得研究的是画面中这种生命意识的“涌动感”,与手、脸庞、袍子前侧的精雕细琢相响应,是手臂的涩笔干擦和身形的墨写淋漓,一凝重,一畅快;一枯涩,一华滋;一纠结,一清冽……将多种对立、似乎不相容的元素,重新组合,在相互抗衡、相互冲击、相互比较中,相互包容而和谐统一。
这样的一种水墨世界,是专属于邹立颖的,专属于“男人”的。当然,男人的水墨世界也不尽一,而是千姿百态,可以是大漠狂沙,可以是小河奔流,可以是巍巍青山,也可以是漫山杜鹃……邹立颖都不是这些,不能用单一的某一种事物去比拟,而应该是更为丰富的事物,所以,在“男人的”这个修饰语后面我想到的是“水墨花园”。他的作品有勃发的雄性意识,但不是单纯的粗砺、犷远;有顶天立地的英雄味道,但不是单纯的崇高、伟岸,这些之外,有一些温暖的神秘、精致的扣问,也许,“水墨花园”用于他的作品,是此时此刻的一种“合适”。
无论是看到《牧云的男人》系列(2009年),还是看到《和谐》(2008年)、《晴天带伞》(2007年)、《闲聊时刻》(2006年),都愿意用“水墨花园”这样一个比拟进行描绘。那些抒写性极强的水墨,那么浓重,却又那么透亮。浓重,让你深刻地感知粗犷、刚毅与强悍;透亮,让你仿佛可以触摸到一丝精致和一份柔情。浓重和透亮,不是一个加上另外一个即可产生效果,不是简单的叠加,而是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交织、整合之后又生出的一种新鲜效果,也许,就像是一座花园,不只是有树、有草、有花朵,更有阳光、空气和鸟鸣,蓊蓊郁郁的树是他的浓重,绽放的美丽的鲜花是他的浓重,而那和煦地照射下来的阳光、婉转的几声鸟鸣和柔软的空气,让一切在深厚里流淌着灵动的气息。这座“花园”里的浓重,就是他的大块墨写和雕塑般厚重的造型,而那些阳光、空气和鸟鸣,就是他画面里挺拔畅快的线条,两者互融互渗,共同建造了一座“男人的水墨花园”。
这样的“花园”,让人相信,中国水墨是有生命的,挺拔隽朗的线可以激情澎湃,饱满灵动的墨可以很结实也可以很震撼,借助一个又一个适度夸张、能带给人惊喜和艺术想象的人物塑造,构建属于自己的水墨花园,于己,是一份艺术享受;于他人,则是一份艺术贡献。
(完稿于2011-1-10)
(冉伟严,教授,书画评论家、作家,著有《画影书心——古今书画品评》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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